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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59第三百五十九章引动她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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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她终究是回了头,朝着那一丝光明照来的地方,就像很多年以前。

    她回了头,看见他一瞬间似苍老了十年的面容。

    “程言……”女子低喃着,抬起手指,落在他的面颊上。

    “慈儿……”他伸手握着她的手,整个人不住颤抖,流着眼泪却说不出话来。

    活着的时候,我们都以为自己会长长远远地活下去,好像明天永远不会结束,很少有人意识到,死亡如影随形。

    世间诸般严刑峻法,其实都没有什么意义,只有当一个人,面对死亡最直接的拷问,才能看到自己的心。

    当死亡的钟声敲响的那一刻,回想你这短暂的一生,你看到的,会是什么?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朝阳升起。

    这是第二天的清晨。

    帝王抱着他的女儿,走出殿门。

    霞光淡淡,照在小女婴粉嫩的脸庞上,将那小小的眉眼勾勒得格外生动。

    林荫道的另一头,安宏慎带着名蓝衣男子,缓缓行至。

    “参见皇上。”蓝衣男子上前参拜,眉宇间的神情却不卑不亢,甚至有几许超尘拔俗。

    秦程言摆摆手,令安宏慎退下,然后定定地看着他:“你叫——什么名字?”

    “微臣姓卢,名祟光。”

    “祟光?”秦程言重复了一遍,话音深凝,“朕,要重赏于你。”

    “微臣不敢,救人性命,原是医者本份,微臣不敢求赏,只想得皇上一诺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?”

    “请皇上发一凭引,使臣能游医天下,救治万民,倘若微臣一生能有所成就,皆乃皇上所赐。”

    静默地看着眼前这个温静的男子,秦程言心中天生的傲气,慢慢地,慢慢地收尽……

    一直以来,他以王者自居,一直以来,他视万物苍生为掌中物,以为凌驾于众人之上,才是真正的王道。

    直到此时此刻,看着这个将他人性命,视为世间至宝的男子,他才深深悟得,何为王道。

    也许他这一生,都无法臻至他这样的境界,不过,能够助这男子完成心愿,也算是大功一件。

    “朕,答应你。”秦程言点头,“卢祟光,或许千秋万代之后,世人已经不再记得朕,却仍会深深地记得你。”

    “皇上不必妄自菲薄,”卢祟光笑了,毫无世人面对王者时的胆战心惊,与言不由衷,“这世间每个人,都有自己的使命与责任,听从心中的声音,去做自己该做的事,就算对得起一生光阴,皇上又何必,求全责备呢?”

    秦程言一震,看住对方,久久不得语。

    卢祟光敛袖拜伏,尔后抽身而去,悠回的风中,传来他清昂的吟声:“三月更当三十日,留春不住春归。问春还有再来时。腊前梅蕊破,相见未为迟。不似人生无定据,匆匆聚散难期。水遥山远谩相思。情知难舍弃,何似莫分飞……”

    清风低回,落叶纷飞,一丝淡淡的怅然若失,在秦程言黑色的眸底慢慢化开……

    他自谓这一生,见过的人物实多——纳兰照羽的从容博雅,君至傲的至情至性,落宏天的重信重义……却未有一人,能像这从前毫不起眼的御医般,毫无尘俗之念。

    不为名所羁,不为利所累,所言所行,皆出自本心。

    “咯咯——”怀中稚子忽然发出清脆笑声,秦程言低头,凝视着自己的女儿,不由发出声轻喃,“我的女儿,你的使命,又是什么呢?”

    在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之后,莫玉慈慢慢地好了起来。

    一则体内本有天和功相护,二则秦程言每日运功为她调理,三则宫人们尽心尽力地看护,因此过了月余,肚腹处伤口痊愈,已经能够下床走动。

    七月盛夏,浩京城的气候极是炎热,为怕莫玉慈母女中暑,秦程言命人在凤仪宫四角摆了数口铜缸,内里盛满冬日里伫下的冰块,用以吸纳热气,因之,不管外面是如何情形,殿内始终是清凉怡人的。

    小公主长势喜人,五官眉目颇得莫玉慈的韵致——这是秦程言说的,宫人们反倒瞧不出来,只因小公主的模样儿,长得像最初的莫玉慈,而非她雪寰山“改头换面”之后的相貌。

    起初,秦程言为着莫玉慈难产一事,对这小公主并不怎么疼惜,后来见她纤眉瑶鼻,双眼儿透亮,让他总是忍不住想起燕云湖上第一眼看到莫玉慈时的情形,还有觞城郊外,马车之中,她倚在自己怀中的情形,故此收了那份疏淡,反增呵护之心。

    对这一双儿女,莫玉慈倒是一视同仁,时秦承宇已有四岁,完全已经能够独立行走,只要看护的太监宫女们一错眼儿,立即跑得不见踪影,不是藏在假山后,便是躲在桥洞子下,让宫人们很是着了几番急。

    每一次惹祸,莫玉慈叫过儿子来,都想好好地教训一番,却被秦程言拦下,言说男孩子么,还是活泼一些地好,且待他闹到十岁上头,再送到军营里去收收性子,莫玉慈拗不过他,只得依从。偶尔也情不自禁地想起已经五岁的大儿子来,不知道此时情形如何,未免淌眼抹泪,秦程言知她心中难过,只把朝里一些有趣的事儿说与她听,宽她心怀。

    眼见着到了九月初,小公主将满百日,秦程言着礼部铺置宴席,大肆庆祝,以增宫中、京中喜气。

    九月初六,是个朗晴的天,碧空如洗,明澈的阳光照在飞檐斗拱之上,一片金碧辉煌。

    御宴设在广安殿,朝中一应文武大臣俱齐,列席于大殿两侧。

    午时,秦程言携娇妻、幼子登上丹墀,稳稳落座,文武大臣,显贵公卿们,齐齐起身,举起手中金樽: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!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!皇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!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!”

    这一长串“万岁千岁”听得莫玉慈忍俊不禁,赶紧抬手掩住双唇,秦程言淡瞥她一眼,挥手让众臣坐下,自己举起酒樽来,饮了一杯。

    侍立在阶下的安宏慎一拍手,殿门外早已备下的歌伶舞姬挥着彩袖飘然而入,殿中顿时香风四溢。

    秦程言登基虽已数年,但一直克行节俭,即使逢上节庆,也只疏疏几桌酒宴代之,歌舞之类的娱兴节目几乎裁度殆尽,此次想着为让娇妻开怀,特地费心安排了一番。

    对于他的示好,莫玉慈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,她怀中的小女孩儿却“咯咯咯”笑个不停,两只胖乎乎的小手不停舞动着,像是急着从母亲怀中飞出去。

    礼部侍郎韩炯忍不住奉承道:“小公主如此活泼,长大了定然伶俐异常。”

    秦程言笑笑,朝他举杯示意,众臣见皇帝有兴致,顿时吉祥话连篇,都只为讨帝后欢心,若在以前,秦程言定然反感异常,可是这些日子以来,他反倒增了几分纳兰照羽的风度,不管臣子们说什么,只是安然地听着。

    一时宴毕,即是最重要的抓周礼。

    安宏慎领着人上前,撤去龙椅前的酒席,铺开一条红色的丝质锦缎,将数个盛着器物的金盘一列排开。

    莫玉慈瞧时,却见盘子里装着诗书、胭脂、药材、小刀小斧、玉璋绫罗等物。

    待金钟敲响,秦程言从莫玉慈怀中接过小公主,抱住她大半个身子,却把两只粉藕似的小手儿探出去,让她自行抓取。

    不想小公主眨着黑亮的眼珠子,瞅瞅这看看那,始终不肯下手。

    眼看着吉时将至,安宏慎不由着急起来,压低了嗓音催促道:“小公主嗳,快啊,快啊!”

    小公主还是没表示,忽然用力地扭腰甩腿起来,秦程言无奈,只得托着她不断前移。

    终于,小公主伸出了小手,猛地抓起一样东西来——却非别物,而是大秦帝王的金缓玉玺!

    顿时,整个庆安殿寂然无声,鸦雀不闻。

    “哈哈——”一片静默中,秦程言忽然仰天长笑,抱起小公主来,在她的脸上重重亲了几口,“不愧是朕的女儿,有气魄!”

    众臣们这才纷纷松了一口气——公主抓玉玺,原是犯了大禁忌,但皇帝若不在意,那便算不得什么。

    “皇上英明!小公主长乐玉安!”众臣立即敛袖躬身,齐齐言道。

    漫不经心地从女儿手中拿走玉玺,将其放回莫玉慈怀中,秦程言从御案后绕出,双手平平举起:“宗正寺卿听旨!”

    下立的宗正寺卿纪明淳立即出列:“微臣在。”

    “朕赐小公主名承慈,封号天昭公主,即日载入皇氏宗谱,不得有误!”

    “微臣遵旨!”

    “天昭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!”

    “咯咯,咯咯——”偎在母亲怀中的小承慈,笑得愈发欢快……

    凤仪宫。

    逗弄着摇篮中的女儿,莫玉慈眼角余风瞅了瞅身旁一脸闲散的男子:“承慈?”

    “嗯啊。”秦程言随手剥了颗葡萄,像孩子一般,抛向高空之中,然后张开嘴接住,嚼了两嚼,一咕嘟咽了下去,又剥了另一颗,递到莫玉慈跟前:“你吃。”

    莫玉慈倒也不推拒,就着他的手,衔住葡萄,慢慢地吃了:“为什么?”

    “什么为什么?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起这么个名字?”

    “这样,我就有两个慈儿啦!”男子偏着头,伸手拈起她腮边一缕碎发,表情近乎无赖。

    此时的他,哪还有平日高高在上的威严模样,只是个寻常男子罢了,偏他这副样子,最能引她动心。